【all叶】狐听
古风武侠
21.
黄少天在听说叶修被裂缝吞了进去的时候，几欲崩溃：“要是我在，以我的速度，一定能把叶修给捞回来的啊！”
喻文州皱着眉：“这跟速度没有关系，韩城主或周城主的反应会比你慢吗，那个口子只要前辈不要我们，早就试过强行冲击了，没效果。”
“那就放任老叶这么失踪？被魂之流淹死还是被土地闷死？实在不行全身泡在魂魄精粹里，被活活疼死？”
“前辈不会死。”周泽楷突然冒出一句，在黄少天瞪眼向他的时候，又半垂着头沉默下去了。
“叶秋那里怎么说？”喻文州看向韩文清。
“第一魔尊实在太神秘，叶秋说他所能查到的就是那些魔物是第一魔尊的手下放的，但‘黄泉’的那个口子，好像第一魔尊并不知情。”
“不知情？这么说确实有另一种力量？”
“这可真是有意思，第一魔尊修为如此，竟然可以使他感觉不到荣耀大陆上的魂流变化，那么那个把叶修弄过去的人是得有多强大？”
“……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前辈能自己出来了吧。”
“说来说去，还不就是咱们什么也做不了的意思！”黄少天依旧愤怒。
“这个嘛……”喻文州转头看向黄少天，“叶修前辈的父亲，也就是当朝宰相，已经知道了前辈失踪的事情……你觉得，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？”
黄少天一愣。
“……武道混乱，魔道再度兴起，朝廷已经决定要插手了啊。”
王杰希甩着自己的拂尘：“都回去整顿帮派，把什么内奸无赖之流统统清走，外门弟子有仗势欺人挥霍无度的，也趁早踢掉，如果叶老前辈要插手，嘉世是断然活不长的了，咱们几个上了他儿子还搞丢了他儿子的，努力争取留个好印象吧。”
众人默默，感觉自己比第一魔尊还要罪大恶极是怎么回事。
“苏姑娘传消息来了！”黄少天抬头看见一只燕子啾啾鸣叫着飞到大殿里，却因为太强的魂魄之力而被束缚在半空无法降落，喻文州抬起碧玉箫召唤出一只黑暗之爪把燕子给带了下来，拆开腿间绑着的密信，念出声：“各位城主，我已知晓此事，然牧灵珠在叶修堕魔时已毁，无法查探叶修的动向。刘皓一直在小戴的监视下，据说重伤在身经常不出门。孙翔没有堕魔迹象，但不定已被陶轩利用。朝廷若要清理江湖，嘉世首当其冲，我必不能自保，还请诸位尽快找到叶修，保重。”
“苏姑娘这是要……？”
“她也待不下去了啊。”
“牧灵珠不管用，还有什么办法，前辈身上的法术痕迹，内力波动，或者那把伞上的魂玉珠？”
“魂流会清理掉一切法力或灵力波动的吧？”
“……那咱们给前辈补上的修为？”
“不知道，如果那力量是善意的，大概会保护一下前辈？”
“那把伞，寻魂令还管用吗？”
“被清洗后的魂魄，没了主人的意志在里面寻魂令是找不到的啊。”
他们不得不接受最坏的结果，关于叶修会被洗掉一身修为内力，会魂飞魄散。
叶修睁开眼睛。
有强烈的光照在他的脸上，使他产生了一瞬间的眩晕，兽瞳调整着逐渐适应光线，叶修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何方。
碧落。
自己竟然来到了碧落。
上穷碧落下黄泉，世界最低的地方是黄泉，最高的地方则是碧落。
他记起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，纯粹的魂之流产生了一个漩涡吞掉了自己，极低处便是极高处，黄泉再向下便是碧落，正如碧落再向上便是黄泉。
黄泉里有疼痛，有魂魄中的杂质，那些无法进入轮回的七情六欲构筑成坚实的屏障隔开了叶修与人间，黄泉里流淌的是魂之本源，而碧落里，则是生命。
葱郁的、茂盛的生命，所有人的生命，在碧落，以“生气”的形式存在着。
这里是极乐的净土。
这里有生气凝聚成的纯粹的生命体，他们纯粹地生活，没有欲望地生活，更没有喜怒地生活。
叶修闭了闭眼睛，自己的魂魄已经在魂流中散开，剩下的一点也被千机伞吞掉，果然自己就只剩下了一具肉体，于是被送到了碧落吗？
叶修握拳，指甲陷进肉里，但他果然感受不到疼痛了。
这样挺好，叶修想，自己成为了一个不会悲伤也不会愤怒的人，而这个想法既不痛苦也不快乐，它只是一个想法罢了。
叶修爬起来，被魂之流涤荡过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光泽，一切不干净的东西都已被洗掉，包括他的内脏、法力与血液，取代血液流动在他身体里的是透明色的清水，叶修彻底重生为人，一个不含任何杂质的人。
他慢慢地走着，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，大片大片的二月兰开遍整个山坡，远处是潮湿的深色的树林，依稀可以看到几个活动着的人影，一个小女孩正站在小山顶上，她使叶修想到了苏沐橙，但这已经不能够使他产生愉悦的心情。
碧落与黄泉存在的意义，就是两个极端存在的意义。
黄泉是魂魄，碧落是肉体，魂与肉的相合，便是大地上的人。
传说无论是碧落还是黄泉，都因为蕴含着最纯粹的魂魄或生气而具有强大的力量，这两个地方伴随天地的诞生而诞生，碧落是虚无而黄泉则是真实，没有人能掌控这两种力量，这是世界的本源，维持荣耀大陆平衡的根本，有人说修真得道渡劫飞升就是要飞升到碧落的，毕竟成仙后确实会无欲无求虚无缥缈。
叶修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，他知道了弄出黄泉里那个裂口的人是谁，他抬脚向碧落的中心走去。
很好认，因为那是一棵参天的巨树。
叶修走了很久，他不知疲惫，也没有所谓的耐心，长长的一条路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尽头，可那棵树一直在他的正前方，一直茂盛繁密地伸展着它的枝叶，直到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之后，他的脚终于触到了盘绕突出着的树根。
他伸出手掌，在粗糙的树干上轻轻抚摸。
“你找我？”
他问。
他听见树的回答。
“狐，到了。”
